Helga
Fountainport 耸立于苍茂谷最大的池塘里。优雅的水泉尖塔从王座间上方的石雕百合处以魔法喷出,Helga与其他人在抵达底部的蝌蚪港区之前就能清楚地看见。每一层都是一件艺术品,由皂石雕制而成的三个池盆皆装饰着弧形设计:花瓣、拍打的波浪、非写实风格的蛙民脸孔。城市下方的巨型铁闸门允许动物民航行进入码头,迫不急待地参加由格拉博国王亲自推广或直接赞助的一整年庆祝活动。
一想到她的前任导师就令Helga感到些许焦虑和满勺子的羞愧。当她的伙伴们赞叹位于城市最底层下方的漂浮市场,以及由一团杂乱的水渍木头与圆窗堆栈而成的餐馆与商店时,她正在心灵的污泥中挣扎。当他们看着蓝色闪光传遍由强大纺咒术支撑,且被多个跟房子一样大的玻璃泡泡环绕的液态天花板时,她却弯着腰,彷佛等着被击倒。
「这个地方真不可思议,」Finneas敬畏地说。「Three Tree City或许比较大,但我的头就快因为四处观看而在这里扭断了。」
「我宁愿少一点水,」Gev抱怨道。「在这件事之后,我会去恒燃橡树度假。」
「观光之前先把工作搞定,」拉尔说。
玛贝尔站往一旁,让路给一个蓝色羽毛的鸟民—他正在逃离一位拿着扫把的水獭民。「我不确定该从哪开始。我们可以打听Cruelclaw的下落,但他或许有盟友窝藏他。」
Helga深吸一口气,憋气,然后强迫自己吐气。「或许,大概,我能让我们见到格拉博国王,并请求他的帮助?」
「当然!」玛贝尔说。「你曾经是他的学徒。」
「是的,但我 …离开的时候和他处得不好。」
「他试图杀你吗?」拉尔问道。
「当然不是!」Helga惊呼。
「你从他那里偷了什么东西吗?」
「我绝对不会!」
拉尔耸了耸肩。「那么你就没事。我们要怎么见到他?」
Helga环抱自己。「理论上,我们向他的助手请求会见。他通常很忙,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可能会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带路吧,」玛贝尔说。
Helga考虑请求一位蛙民纺咒师打开一个通往最顶层的通道,但较长的路途却有更多美景—也能拖延那无可避免的重逢。她带领他们前往位于楼层中央的玻璃升降梯,正停在池塘水面上,由身穿丝质蓝色制服且戴着相称帽子的蛙民与水獭民服侍。当足够的动物民挤上平台后,侍从便将一串魔法送入水中,把升降梯往上推升一层。
他们爬上一个圆盘,并且伴随着一道温和的晃动,升降梯上升了。Helga透过淡蓝色的玻璃往下望。漂泊于港口与睡莲叶之间的船只缩小,屋顶往后退,然后因盘旋于天花板下方的泡泡而变得模糊。分隔不同楼层的附魔水分离,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正停在一个跟下一层相同的池子上。
「往上还是暂停?」随从问道。
「往上,」Helga回复道。
他们继续上升,他们下方的景色持续变化。在这里,人们偏好的蛙民风格建筑坐落于个别的碗状结构顶端,其圆顶为有色玻璃或如陶瓷般轻薄的皂石。在不同建筑间滑行的船只更为优雅,拥有精细的雕刻与丰富的装饰。有些船炫耀着绣了银线的船帆,而其他船则由水法术所驱动。
终于,他们登上顶层。更多由纺咒术补强的通俗建筑法:一面面闪烁、由落水而非玻璃构成的墙,不停变换的颜色宛如肥皂泡沫内的彩虹色泽。有许多仿照中央巨型喷泉而建的小型喷泉,格拉博国王的王座间不只在此俯视Fountainport 全景,也包括了它周围的整座池塘与更远之处。
「这个景色真令人叹为观止,」玛贝尔在他们踏出升降梯时说道。
「等我告诉我的姐妹们,」Finneas悄悄说道。「她们才不会相信我。」
Helga试着去欣赏这片鸟民视野中的远方森林与高山,宛如花朵与庄稼被子般展开的平原。但她却因他们即将进行的会面而颤抖不已。格拉博国王会记得她吗?或许她只是众多学徒中的一张脸,没人注意到她的离开,她的名字也渐渐消逝。
又或许他会清楚地记得自己放逐她的原因。
在王座间的前厅内,动物民坐卧在金箔莲叶与垫了花瓣的沙发椅上,或悠游于清澈的池水中。一位国王助手—可从他高大的奶油色白帽与长袍辨识—靠近他们并礼貌地鞠了躬。
「我能帮你们什么忙吗?」助手问道,但他的语气却表明他肯定做不到。
Helga一定是花了太长的时间做出回应,因为玛贝尔吸了吸鼻子并用手肘推了她一下。
「我们是来这里见格拉博国王的,拜托?」Helga说,同时希望自己听起来不会如此渺小又喘不过气。
助手露出笑容。「陛下今日身体微恙,明天也可能不适,但下周—」
「Helga曾经是他的学徒,」玛贝尔打岔。「或许国王会想快点见到她?」
「一名学徒?」助手更刻意地看着Helga。「我很怀疑,不过—等等,你刚刚说Helga?」
Helga的肚子试图躲藏在她的趾蹼之间。
「这是紧急事件,」玛贝尔坚持说道。「我们想直接和国王讨论这件事,以避免潜在的恐慌。」
「恐慌?」
「与灾兽有关。」
「灾兽?」助手瞪大了眼睛,接着他的声音提升至几近尖叫的音高。「我明白了。我马上回来。」它朝王座间跳去。
「Helga,」玛贝尔说,以一种父母的声音表达了即将到来的失望,「你到底做了什么才中止学徒身份?」
Helga紧抓着她的法杖,彷佛它能够遮挡自己的不足之处。「发生一场 …意外。那不是第一次了—我总是难以保持专注。但这一次更糟。」
「我无法想象会糟成那样,」Finneas鼓励地说。
「当时我们正在练习水龙卷魔法。格拉博国王的助手释出一群蚊蚋,而且我们应该要用水龙卷击中它们。」
「你击中了其他东西?」拉尔问道。
Helga皱起脸。「我击中格拉博国王。更确切地说,他的手杖。当时我看往错误的方向,然后—那不重要了。我们很靠近楼层边缘,而手杖掉了下去。」
「噢不,」玛贝尔说。
「我在它下方开启一个通道,然后在我旁边开启另一个,所以它就会掉入我手中。」Helga闭上眼睛。「没想到国王就站在那里,而且他已经甩出一条水鞭来抓住那只手杖—」
拉尔发出一道窒息的声音。
「—因此格拉博国王就被穿过通道的水鞭打中自己。然后手杖掉在他的头上。它的坠落速度这么快 …」Helga咽了一口口水。「他花了好几天从脑震荡中复原。而手杖也断了。」
「噢,Helga。」玛贝尔轻拍她的手臂。「你不能老是想着过去的难堪情境。」
「我怎么能不想?」Helga质问道。「我从未做过任何对的事。上次我尝试施放一道咒语时还差点让你摔下来。」
「严格来说,」Gev说,一边眨着他的第三个眼皮,「你的上一个咒语在我们逃离龙头鹰后为我们遮挡了雨水。」
Helga开口想辩驳什么,却又闭上。他说得对。她那道魔法运作得很好。「不过,就只有那一次。」
「那么卜算呢?」Finneas问道。「那也管用。」
「我们没有人是完美的,」玛贝尔说。「我第一次尝试疾行呢?我直接撞上一簇蓟草。」
「但现在看看你!你太神奇了,而我还是 …我。」Helga紧闭嘴唇,不想让更多悲伤或恶毒语言涌出。
「你必须原谅自己,Helga,」玛贝尔温柔地说。「过去影响了我们是谁,但它不需要定义我们。展望你的未来并看见一条更明亮的道路。」
如果有这么容易就好了,Helga悲惨地想着。或许就像是她的水阶梯魔法:如果她一次踩一阶,很快她就会比刚开始时高。不过她摔得也会更重 …
助手折返并带领他们进入王座间,这个地方被支撑着皂石花及其上方液体尖塔的多个纺水术柱子所包围。睡莲叶覆盖了池盆,有些升起形成可供遮荫或歇息的基座。它们开出五颜六色的花,从奶油白到黎明粉红,而它们核心的亮黄色纤维就像微小的太阳。在这个房间末端,位于一张具有精致花窗装饰的王座上,这位身穿丝质长袍的国王以公然轻蔑的眼神看着Helga。
「那个走偏的学徒回来了,」格拉博国王说道,他的声音低沉又响亮。「听说你带来一只灾兽的消息?」
「是的,」Helga粗声说道,然后清了一下她的喉咙。「Maha攻击了我的村落,所以我去寻求帮助,而我们—」
「真可惜。」格拉博国王将下巴靠在他的拳头上。「但这类灾难都无法预测,否则我们就不需要卜算师了。」
「不只是我的村落。夜枭摧毁了其他村落,而厄洪雀鳝则淹没了Three Tree City的码头区。」
「一位名叫Cruelclaw的鼬鼠民偷走了一只灾兽的蛋,」玛贝尔解释道。「我们相信这件事引发了袭击。我们追踪他和他的佣兵们来到Fountainport 这里。」
要不是Helga一直注视着国王,她可能不会注意到他移动了视线。她跟随那道移向王座左侧的视线,在那里,昏暗的光芒从一面位置怪异的叶片屏风后方发散而出。
「你们追踪他到这里?」格拉博国王问道。「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有一群记史人知道,」玛贝尔说。「他们的族人也在群找这颗蛋。」
格拉博国王把手指拱成尖塔状。「这确实是个麻烦。」
Helga眯眼看着这面屏风,一边将感官透过下方的水朝它延伸。无论在它后面的是什么都相当强大,宛如心跳般地搏动着魔法。
「如果你能找到那颗蛋,」玛贝尔说,「我们可以将它物归原主,并希望能阻止这些攻击。」
「我心中有个非常 …不同的解法。我不指望象样你这样一个简单的家鼠民能够理解,但有时候我们必须为了更大的利益而做出牺牲。」
「牺牲?」Finneas惊呼。
「更大的利益?」玛贝尔缓慢复述道。
一阵冰冷、灼人的恐惧淹没了Helga的四肢。以一条水卷须,她拉下屏风揭露了隐藏之物。
一颗巨大的蛋正坐在一个华丽的格栅巢中,其蓝色鹅绒蛋壳上盘绕着星辰般的斑点。
「灾兽蛋?」Helga在惊吓中感到晕眩。「你有这颗蛋?」
「本该如此,」格拉博国王回复道。「我给了Cruelclaw极好的报酬把它带来这里。」
一个身穿红色外套的鼬鼠民从王座后方现身,看起来就跟科菲召出的影像一样,一只眼睛有疤痕,腰带上挂着一把细剑。「怖影团队已履行其合约,」Cruelclaw说道,他的声音跟石灰岩一样粗糙。
「你知道,小小Helga,」国王继续说道,「透过正确的纺咒术,我就能操控那颗蛋里的灾兽。想象永远不再烦恼突然改变的季节,或旱灾,或瘟疫。我们自己的斗士将会守护苍茂谷里的所有动物民,在我的号令下驱逐其他灾兽。」
Helga努力控制自己的愤怒。「你已造成这么多毁灭–—不只是我的村落,还有其他人的。Three Tree City还淹水了!灾兽太过危险,任何人都无法操控。难道你想跟古时的纺咒师一样成为无心智的怪兽吗?」
「历史会证明我的行动是对的,」格拉博国王嘲弄道。「人们将记得我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不只如此,一位幻视师,开创了一个和平繁荣的新时代。」
「你已经让你的恐惧战胜了你正确的判断力,」玛贝尔说。
「结果并不总能证明手段的正当性,」拉尔补充道。「相信我,我知道。」
格拉博国王不屑地挥了挥手。「你们的意见不重要;你们也活不了多久来继续拥护它们。或者我会把你们封印在某个深穴里,好让你们在我的计划开花结果时懊悔。」
「你可以试试,」玛贝尔说,一只手放在她的剑柄上。
「你们竟敢违抗我?」格拉博国王说。「一群农夫和一个失败的纺咒师?还有 …」他看了拉尔一眼。「你手臂上那个精巧装置是什么?管他的,不重要。」他的眼睛发出蓝光,就像一座池塘的深渊,接着水绳便缠住Helga与其他人。「Cruelclaw,解决掉这些害虫。」
「怖影团员们,拿下他们,」Cruelclaw下令。十二名全副武装的佣兵自侧房现身。Helga奋力想挣脱这些束缚物,柔韧却牢不可破。
Zoraline苏醒并试图伸展。「我为什么被绑起来了?」
「你能用一道咒语释放我们吗,Helga?」玛贝尔问道。
格拉博国王发出带有颤音的笑声。「你幻想Helga的魔法能超越我的?胡说八道。她连操纵简单的小把戏都很勉强。就纺咒师而言,她是个彻底的失败者。」
听见了她对自己说过的相同的话,并由她的前任导师直接说出口,这重重地打击了Helga。她跪了下来,水绳勒紧了她,正在嘲笑她的缺点。
「别听他的话,Helga,」玛贝尔坚持说道。「若没有你的卜算,我们就不会在这里。如果你放弃才是个失败者!」
Helga凝视着这位从一开始就信任她的家鼠民那黑曜岩般的眼睛,她替她抵挡怀疑者与批评者,她总是鼓励她继续尝试。她心中的声音说什么不重要。就算她的家人从未支持她,或者格拉博国王当她是傻瓜也不重要。玛贝尔相信她。玛贝尔需要她的帮忙。
Helga只知道一些次要咒语,但有时候,小魔法的效果就够大了。
随着Cruelclaw逼近她,抽出细剑,Helga也专注在他的脚。在他脚下,她纺出了她的水阶咒。猛然抽动她的下巴,她使他滑向格拉博国王,而国王则抬起双手阻挡这份冲击。他的纺咒失效了,液态束缚物溶解在王座间的地板上。
玛贝尔抽出她的剑,它发出了橘色强光。Gev拔出他的火锤,火焰正沿着锤头飞舞。Finneas搭上三支箭,而Hugs则伸展至完整高度并扭动了他的脖子。甚至连Zoraline也威吓地展开翅膀,轻蔑地扬起又短又平的鼻子。
「那么,来吧。」Helga在她周围形成一圈不停旋转的水盾。「我们让陛下瞧瞧一群农夫的厉害。」
玛贝尔
尽管玛贝尔想继续沉浸在对于Helga的大胆宣言的自豪中,但她却把那份情绪存入她的心灵储藏室并专注于眼前的战斗上。她需要阻止格拉博国王的疯狂计划,保护她的伙伴们—不对,她的朋友们—并且回到她在美丘镇的家人身边。
一位兔民把长矛刺向她,利用他更长的攻击范围。跨向一旁闪避,玛贝尔用发光的刀刃劈穿矛柄,矛尖落在地上。她迅速躲开一排尖刀进击,然后是手杖扫击。随着她的魔法使她的行动模糊不清,每一个试图攻击她的敌人都只击中空气。
甚至在她战斗的当下,玛贝尔仍观察着其他人。Hugs与Gev面对两个不停咆哮的浣熊民,一个以具有尖棘的指节挥拳攻击,另一个则召出了由物品构成的旋风—茶壶、削尖的贻贝壳、光滑的石头,以及更多东西。Hugs一掌将这些空中垃圾挥开或抓住它并把它丢回去。Gev从Hugs的肩膀跃起并以一个致命的8字型路径挥舞他的火锤。纺咒师的抛掷武器被烧得焦黑,或瓦解为具有锋利边缘的小碎片。
在头顶上方,Zoraline正与一个恶毒的鸣禽展开一场空战,他手里拿着一把自中轴延伸出两片刀刃的剑。当那只鸟从她身旁扫过时,Zoraline躲开,并在上挥的同时将翅膀往后扭转以悬停于原处。伴随着一声号叫,她释出一道祝祷咒语将她的敌人吹落池盆外缘。
一个臭鼬民追逐着Finneas,而他则以之字形绕着她移动,速度快到难以捕捉。她释出一道腐臭喷雾咒语,无论是敌是友都摇摇晃晃地逃离这股恶臭。他往上一跃并往后仰,射出他的三重箭。附有带刺种子的箭尖插入他对手那毛茸茸的背部,使她惊讶又疼痛地大声叫喊。
Gev朝这片恶臭云雾吐出火焰,接着燃起一团大火直到消散。「你到处替条纹恶棍招来坏名声,」他对臭鼬民厉声说道。
拉尔叹了口气并朝跃起一半的蜥蜴民送出一发闪电击。她往后退并笨拙地落在水里,她的鳞片铠甲上散发出缕缕烟雾。「总是在战斗,」拉尔喃喃说道。
格拉博国王站在灾兽蛋前方,同时Cruelclaw逼近玛贝尔,他的目光充满杀意。
「我知道你这种人,」Cruelclaw用刺耳的声音说道,同时扭了一下他的脖子。「你以为你曾经帮忙抵挡过某些饥饿的匪徒就让你成了一个英雄。你才不是。我是专业人士,而你只是个业余的。我是个斗士,而你是个农夫。带着你的性命离开吧,并且做出更好的选择。」
「我不是个农夫,」玛贝尔回复道,「我是个面包师。」
Cruelclaw猛然用他的细剑突刺,玛贝尔往一旁躲开这份袭击。她用盾牌挡开了下一击;细剑从盾上擦过,在表面留下一道刺鼻的绿色条痕。毒药。如果他刺中她,这场打斗很快就会结束,而且对她不利。
鼬鼠民无情进犯,带着纯粹的恶意劈砍突刺。她在他周围闪躲奔驰,希望他会感到疲累。她的剑—一开始发出微光—现已更加明亮并拖曳着几道橘色光芒,彷佛用火红的爪子撕裂了空气。Cruelclaw持续挥砍戳刺,他的呼吸平稳,彷佛他能够战斗几个小时。
玛贝尔跨向她的左侧 …却发现自己回到一开始的位置。格拉博国王已打开一个通道,而她则跌了进去。Cruelclaw的剑朝她的头落下,于是她便举起自己的剑和盾抵挡这份攻击。他们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刀刃相交,剑柄相抵。他向下施压,武器的剧毒刀刃逐渐逼近她的脸,她的脖子。他马上就能了结她。
她一直都是我的英雄。克莱姆的声音从她的记忆深处传出。
她会成为一位英雄,皮普,福吉补充道。她即将经历一场冒险并且与人斗剑跟使用魔法,然后回来告诉我们她所有的故事!
她的故事不能在此刻终结。为了苍茂谷以及整个班隆洛,格拉博国王不能成功。玛贝尔几乎能感觉到家人的手和她的手融合在一起,他们的手臂借给了她力量。
她的剑窜出火焰,就跟葬火的中心一样明亮。Cruelclaw在这把剑烧焦他的毛发时惊呼了一声,同时往后踉跄。他那颗完好的眼睛里闪烁着恐惧。玛贝尔挥砍,朝他送出一道烈焰弯弧,把他逼向池盆边缘。很快地,他便落入被烧死或摔死的险境中。轻弹了一下手腕,她解除了他的武装,他的剑便滚向下方的清澈水池。
Cruelclaw龇牙咧嘴。「动手吧,面包师,」他咆哮道。「终结这一切。」
她剑上的符文发出闪光。她能够了结他。可是她该这么做吗?难道这就是她想告诉孩子们的故事?不是。
「带着你的性命离开吧,」玛贝尔说。「做出更好的选择。弃恶为善永远不会太晚。」
Cruelclaw还来不及反驳,一道沙哑的叫喊声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格拉博国王的双手在半空中形成复杂的图案,而他面前的Helga则在一团冰块中奋力挣扎,却徒劳无功。
玛贝尔心中燃起正义的怒火。她疾速奔向国王,一边挥舞着剑,希望它的火焰能让他分心并中断他的纺咒术。取代了一道火焰,这把剑上涌出一整片熊熊烈焰。它看似一只跃升至半空中的狼,这个型态消失得太快了,她无法肯定。
格拉博国王忽然惊恐地举高双手。玛贝尔在几步内抵达Helga身旁并把她的燃焰剑插入冻结的冰块里。它就像热水里的糖一样融化了。
浑身颤抖,Helga站在玛贝尔身旁,并举起了她的护盾。惊魂甫定的格拉博国王把他脚底下的液体塑形为一座将他抬升至半空中的平台。他朝左右比划就像在指挥一个管弦乐团,多条水流宛如钓鱼线般地从他的基座上呈弧状涌出。它们的末端弯成钩状,准备将玛贝尔和其他人当成小鱼捕捉。
在他上方,暴风雨云开始聚集。
「要是你拥有某些真正的预视,」格拉博国王咆哮道。「我们原本可以一同庆祝崭新的苍茂谷诞生。」
「一座满是骨头与灰烬的苍茂谷!」Helga回喊道。「谁会庆祝那个?」
乌云密布,挡住了太阳。风速变换,从温和微风转为暴烈狂风。
格拉博国王的钩线开始绕着他的平台旋转。「一个像你这样的失败品不可能理解我的天才!」
拉尔悄悄靠近玛贝尔。「我们有个麻烦了。」
「只有一个?」玛贝尔反驳。
「一个比较大的。」
「现在就了结这一切!」格拉博国王大喊。
闪电宛如一个落下的盘子般划过天空。从一条条闪电之间,风暴鹰带着震耳欲聋的嘶吼声现身。折起它的四只翅膀贴于身侧,它就像一支长枪般地朝国王俯冲。
格拉博国王消失在通道里,同时致命的爪子正耙过他刚刚站立的空间。各别的打斗也随着动物民逃离这个新敌人而中止。玛贝尔把Helga拖往辽阔的蔽顶王座的相对安全之处,拉尔则紧跟在后。
「你能试着施放跟之前同样的咒语吗?」玛贝尔问他。
「可能是个坏主意,」拉尔回复道。「我若电击那座水尖塔,它就会电死任何一个触碰到Fountainport 的水的人。」
「那只鹰也能做得到。」
拉尔凝视着天空。「我能试着让那座风暴平息。如果那只龙持续激发它的话,可能会浪费能量。」
「尽你所能。」玛贝尔的剑开始搏动,热气涌上她的手臂并传遍她的身体。这是她的战斗。她需要保护她的朋友们,还有这座城市。
玛贝尔从掩蔽物下冲锋而出。随着那只生物俯冲,一声嘶吼划破空气,它也差点撞上一个跃出池盆外缘的鸟民。如果她想接近那只龙头鹰,她就需要到高处。
在那里。石百合。
「Helga!」玛贝尔唤道。「我需要你的阶梯魔法。」
她用剑指着;Helga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个个水台阶从其中一个支撑百合的魔法拱门处滑出。玛贝尔疾驰向阶梯并开始攀爬。
她抵达那座石雕花,水滴溅洒着她,同时风也拉扯着她的铠甲。雷声轰隆。玛贝尔举起她的燃焰剑,那是一盏挑衅风暴鹰来攻击她的信标。
眼睛发出闪电的光芒,它向下俯冲,张开了爪子。玛贝尔准备好伸张正义或迎接她的死亡。
一声尖啸撕裂了空气,此时龙形鸟朝侧面翻滚,被一个新的敌人击中:夜枭Maha,正拖着一片黑暗帘幕。
点缀着闪烁星辰的蓝黑色缎带劈开了灰色暴云。这两只巨型猛禽看起来势均力敌,在一个布满闪电的天空中滑行。不过,灾兽看似预测了鹰的动作,甚至以熟练的策略来引导它们。它那闪耀的蓝绿色斑纹模糊成一道道微光的痕迹,不停旋绕、追逐,宛如云中月般地消逝,却又重新出现在龙形鸟面前。
恶劣的天气被强制转为清朗的夜晚。夜枭的爪子抓住了风暴鹰的尾羽,并扯下了一根。受到惊吓或感到疼痛,那只生物的嘶吼声急剧升高。龙形鸟拍打着四只巨翅飞入布满星辰的夜空。很快地,它便消失无踪,也带走了所有残余的坏天气。
夜枭没有追赶。它停歇在池盆边上,明亮的双眼期盼地凝视着玛贝尔。
在那一刻,玛贝尔感觉自己彷佛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如何修正它。
她急忙爬下被Helga的法术固定住的阶梯,然后朝魔法巢穴内的巨蛋冲去。带着它确实相当笨拙,这颗蛋比她还大而且意想不到地沉重。玛贝尔小心翼翼地把这个珍贵的货物搬向那一动也不动,眼睛眨也没眨的夜枭。
很快地,玛贝尔便站在靠近这只灾兽的位置,让它足以-如果它愿意的话—用骇人的爪子抓住她或一口就把她吞噬。当她把蛋献给这只生物时,她的心脏 振动得比蜻蜓的翅膀还快。
「这是你的,不是吗?」玛贝尔喃喃说道。「你一定非常担心。换作我也会。」
这只生物能理解她吗?一场风暴,一片野火能吗?玛贝尔不知道,但她希望如此。
夜枭小心翼翼地接过这颗蛋。它那深不可测的眼睛变得柔和了;它的羽毛放松了。依然静默,它展开辽阔的翅膀并乘着一阵凉风飞向空中。跟随在它后方的那片黑暗现在感觉起来更加平静而非恶毒,这个领域属于蝠民与发光昆虫以及在阴影中散发甜蜜芬芳的花朵。
「你怎么知道?」拉尔问道。
「我不知道,」玛贝尔回复道。「但若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而一路跟随这颗蛋,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呢?」
拉尔抽动了胡须。「那可能是我遇见你以来你说过最像母亲的话了。」
「我想我可以做得比那更好。」玛贝尔转向她的伙伴和残余的Cruelclaw佣兵团,同时提高音量好让整个王座间都能听见。「来吧,每个人,我们来收拾这团乱吧!」
格拉博国王不只逃离了这个区域,他更是彻底离开了Fountainport ,他的行踪成谜。Cruelclaw也逃跑了,而他的爪牙不是投降就是跟着跑了。城市官员允诺要进行调查并将偷蛋贼绳之以法,但玛贝尔认为随着灾兽的威胁已解决,她在这个故事里的部分也结束了。
一台包心菜运输器被召来载这群人回家—空间大到连Hugs都足以舒适地容纳。随着它以蜘蛛般的腿沿着主要道路朝美丘镇滑行,这台组构体颠簸得比水獭的船更少。在所有人之中就只有拉尔感到不安,不只一次询问玛贝尔是否相当肯定他们不会因为腐烂的农产品而窒息。她向他保证他们很安全。
「这真是一场精彩的冒险,」Finneas说道,一边搔抓着他的耳朵,「但我很高兴能再次回家。」
「条纹无赖在早已一长串的名单上增添了另一笔成就,」Gev说。「我甚至没失去我的尾巴,就像我当时—」
Hugs以一声低沉的咆哮打断他,于是Gev就闭上嘴。
Zoraline打了个哈欠。「今晚我能带话到村里去。那么每个人就会知道要期待我们。」就在玛贝尔能够响应之前,这位蝠民再次进入梦乡。
Helga若有所思地盯着路过的风景。不愿打断这位蛙民的忧郁沉思,玛贝尔便把注意力转向拉尔。
「那么你呢?」玛贝尔问他。「你自己的任务还是没完成。」
「我会护送你们回家,」拉尔回复道。「从那之后,我就不确定了。我得告诉人们那只任性巨龙的事。」
「你的丈夫?」
「还有其他人。」
玛贝尔为他感到心痛。「我希望你能很快就回到他身边。」
拉尔眼中燃起一盏火花,但他什么也没说。
剩下的旅程就在闲聊与安静沉思,以及对道路已抵达尽头的渴望中度过。
路确实也来到尽头。在接近第二次日落时分,美丘镇的郊区已映入眼帘,它那翠绿的原野、风车与蝙蝠塔是一种甜美、熟悉的景象。更甜美的是众人排在道路两旁,不停挥手,敲打锅碗瓢盆,将他们的到来当作一场即兴的游行。许多人聚集在玛贝尔的家外面,趁她和其他人爬出运输器时发出喧闹的欢呼声。皮普和福吉跳向她,而克莱姆与萝莎琳则耐心地在前门等候。在他们上方,一条标语写着「欢迎回家妈咪」,之后又潦草地在底下补上「以及其他人」。
「我好想你们,」玛贝尔以沙哑的声音说道,一边跟她的丈夫和女儿抱在一起。
「没有别的办法了,」克莱姆说。「我们下次会跟你一起去,所以我们就不会想念彼此。」
玛贝尔摩蹭他的鼻子做为响应。
「我帮忙挂起标语!」皮普尖叫。
「他又戳我的眼睛了,」福吉抱怨道。
萝莎琳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克莱姆捏了一下玛贝尔,他的眼里充满笑意。
Finneas被家人们传来传去,他的姐妹们已过度关心他到无情的程度。蹲踞在Hugs肩上的Gev正在—以惊人的准确度—向一脸敬畏的听众讲述他们的故事。Zoraline站在他们身旁,当她举起一只翅膀遮挡她的呵欠时,她那半透明的长袍也随之飘动。
随着奥立佛跳到众人面前,终于爬上身旁的一个箱子,他那尖细的声音也划破了这片喧嚣。「勇敢的英雄们,你们已凯旋归来!」
「这下糟了,」克莱姆喃喃说道。「另一场对我们所有人的演说。」
奥立佛的确进行了一场慷慨激昂的独白,他透过想象润饰了他们的旅程细节。许多人心不在焉地听着,毕竟桌上都摆满了食物。萝莎琳带出一篮篮的草莓大黄马芬以及涂了樱桃果酱的葵花籽司康,全都摆满了餐盘也填满了胃。
Helga站在一边,对所有人来说依然是个陌生人,除了与她并肩作战的伙伴。拉尔在附近潜行,也是另一个外人,并在他不小心用尾巴打中某人时面露恼火表情。
「不如你们两个去拿一些点心吧,」玛贝尔对皮普和福吉说,而他们在短暂的犹豫过后便舍弃她并选择了烘焙食品。她再次拥抱克莱姆,然后绕过这群热情民众来到这一对尴尬的人身旁。
「你该吃点东西,」玛贝尔说。「正如我母亲说的,吃饱了麻烦就会消失。」
「她听起来很有智慧,」Helga回复道,依然挂着担忧的笑容。
「现在你会回到你的父母身边,还是池畔村,或是干草原呢?」
Helga犹豫了。「我想我或许可以 …留在这里?担任祝仪女巫,施行天气卜算与小法术。如果不会造成太多麻烦的话。我的家人会接纳我,但是 …」
「不需要为它找理由,」玛贝尔温和地说。「我相信奥立佛会很高兴在城镇的名册上添加另一个英雄。」
「我,一个英雄?」Helga的担忧表情转变为惊讶的真诚笑容。
「你得开始习惯在你生日当天听见绰号。」玛贝尔把充满疑问的目光转向拉尔。
「我准备离开,」他简短地说。「显然贝连不在这里,而且当我吃马芬的时候也不会有线索掉到我头上。」
「或许不会,」玛贝尔说,「但至少你会有一颗马芬。」
就在他能够回嘴之前,Helga突然倒抽一口气,她的眼睛发出光芒,宛如一面反射太阳光的镜子。从她口里涌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飘渺,彷佛来自一个池塘底部。
「黑暗诸王即将归返,」她吟诵道。「蓝袍法师即将带来终局。」
光芒从她眼中消失,接着Helga眨了眨眼,彷佛什么怪事也没发生。「哪种马芬?」
拉尔笑出声。「我承认我错了。而且我甚至没在吃东西。」
「黑暗诸王,」玛贝尔喃喃说道,感到不安。「那是什么意思?」
「那表示我有个新难题要解答了。将它设为首要事项。好吧,多谢提点,卜算师。」拉尔开始跨步离开。
玛贝尔把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等等。在你离开之前,我有个东西想给你。」
她从好奇的克莱姆身旁冲过,跑进屋内。冲上阁楼,她在这里翻箱倒柜直到她发现所寻之物。再次下楼,很高兴拉尔还待在原地,一边摆出不耐烦的紧绷姿态。
「给你和你的丈夫,」她说,同时递给他一对浮雕着冬青叶花纹的铁树液钮扣。她原本想把它们用在她自己和克莱姆的斗篷上,但却一直没时间处理。拉尔草率地点了个头接过它们,然后她便跟着他穿过房屋之间来到一座长满绒毛百里香的紫色花园里。
「这里永远欢迎你,」玛贝尔对他说,一边抚摸着毛茸茸的灰色叶片。「或许我们会再次一同踏上旅途。」
「发生更离奇的事也不意外,」拉尔回复道。「不过,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拥有一条尾巴。」
什么?
玛贝尔的问题还没说出口,拉尔就消失在一阵照亮傍晚的爆裂闪电火花中,并迅速地消逝为残像。
她身后的尖叫声使玛贝尔警觉到一对顽皮小老鼠的存在,他们震惊地盯着花园看。
「那个水獭民消失了吗?」皮普尖声说道,一边抓住玛贝尔的腿。
「人们不可能消失,」福吉说。「他一定是制造了一个信道。」
玛贝尔对通道有足够的认识,因此她确定他做了完全不一样的事。不过,她的孩子们的平静并不需要被破坏。
「来我身边吧,我这群小捣蛋们,」玛贝尔说,一边把她的孩子们拉拢。「当我去探险时,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嗯?」
她的孩子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说着,渴望沐浴在他们母亲的关注与疼爱的温暖之中。他们也回到克莱姆和萝莎琳身边,大家依偎在一起,尾巴相互交缠,此时他们周遭的派对已变得更加 欢乐嘈杂。很快地太阳入眠而月亮在夜晚苏醒, 一颗发光的流星划过黑莓般的天空,彷佛有一个愿望实现了—鉴于玛贝尔已回到安全舒适的家,肯定就是那样。